幻影牡丹

温瑞安:

万念俱飞(温迷快讯,张十一发文):个人观点总结温巨侠的采访特色:1,回答问题精准,说话有滔滔之势。2,幽默好玩,讲大道理论层次不会让人觉得闷;讲身边的事或者自己的经历常带给人惊喜。3,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会在采访中听到巨侠朗诵他写的现代诗,“现代诗必须要听者看着每一个字,再认真听诵读,才可以去理解诗的节奏、变化、意境、感情。”温老师这样教导我们。4,喜欢的话,多拍几张合影,签名赠书福利多。5,跟大哥聊天总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愉快的时光总觉得短暂。不过访者绝对收获丰富受益匪浅哦。下边是最近一次华西都市报的专访和评论。
---
打打杀杀终小技,武侠飘逸亦成诗 
2015-08-30 索菲亚&苏卡达 四川书评


自西汉武帝时司马迁在《史记》中游侠初现,经《聂隐娘》、《红线》、《虬髯客传》《水浒传》等唐宋豪侠小说的铺陈,20世纪初叶, “江湖”成为武侠活动的必要场景,武侠小说终于形象清晰凸显出来。1922年平江不肖生连载《江湖奇侠传》,“还珠楼主”李寿民《蜀山剑侠传》,“悲剧侠情派”王度庐《卧虎藏龙》,武侠风云自此开启,1949年后,武侠在港台地区开始了繁荣发展期。后来出现的梁羽生、金庸、古龙、温瑞安、卧龙生等一大批武侠小说名家。

跟很多优雅古典的存在一样,在崇尚物质、实效的科技时代,侠的身影,似乎在逐渐淡化、飘远。网络平台点击率为王,消遣式阅读的盛行,各种玄幻、穿越小说,脑洞大开,刺激纷呈,诞生很多网络“大神”。文笔仍保留古风诗意、内容蕴含足够文化份量的武侠小说,显得像一个旧式老派文人,甚至被人视为OUT,或者成为需要被颠覆的对象。

40多年前,一个在马来西亚成长的华侨之子,一位以《神州奇侠》、《四大名捕》、《布衣神相》、《说英雄·谁是英雄》、《杀楚》等成名的高产作家,温瑞安虽身处海外,却心怀神州,本着对武侠的热爱和故国山河的痴情,以少年的激情,啸歌成诗,月下著文。终成一代武侠大家。如今“大神”当道,也许该问一句,大侠可好?

诗剑结合
自成一派
8月19日,青城山,古树参天,雨气空濛。

温瑞安以诗入侠,重点将现代诗歌融入自己的武侠小说中,其短篇尤为飘逸隽永、韵味十足。意象与隐喻秀丽惊艳。诗人写武侠,驾驭起文字来游刃有余,营造起意境来美不胜收。比如“狂月满天、狂花满树、狂叶满地”,才子气质的写作,比比皆是。温瑞安说:“诗和剑的结合,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是有传统的。李白、杜甫、苏东坡……可以说他们身上的侠之峥嵘都是从诗中显露出来的,诗可以是文学层面上的剑。我早年累积至今,诗逾八百首,所以让我的文字能自成一派,由于诗词可以说是文学里珍贵的血液,希望能让读者有耐读和崭新的感觉。”

华西都市报:你看现在年轻人写的武侠吗?感觉怎么样?
温瑞安:我会看一些。虽然我对电脑不在行。但是我偶然看到,会让助手帮我打印出来读。还是有一些不错的作品。一些年轻作家很有才气。具备相当的写作才能。虽然,有些作品并没有直接以‘武侠’的名义发表,而是以玄幻、穿越等甚至科幻等类型的名头。但其实其中包含着很多武侠的元素在里面。
华西都市报:比起你开始创作发表武侠的时代,现在的年轻人多是通过网络发表。你怎么看待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温瑞安:自媒体时代发布讯息很方便。以前我们发表作品,渠道很少。要想发表一部作品,需要前辈权威编者的点头,需要打通一些关节和人事,作品才有见天日的可能。当一个作家特别有个性,面面俱圆,是很难的。我还算好的,因为比较勤快,而且视写作为乐趣,所以要求不多,还能得到一些机会。当然,网络上每天更新,但也有弊端:发稿速度太快、太多。作者忙着干活求点击量,就不容易有耐心写出好作品。而且,创作风格太讨好也很难坚持自我。我希望,年轻作家要懂得一点‘以慢博快’的道理。比如太阳落山,一点一点,看上去速度好像很慢,其实它走过的历程,其实刹瞬间已千万里了,是很快的。网络提供了便利的发表平台,但网络也可能会减低了武侠的素质,耽误了作者。
华西都市报:写得好的武侠名家,其传统文化功底都比较强。但现在生活节奏很快,经典阅读的氛围在整个社会中,都比较淡。这也是让人感到“武侠凋零”的原因。
温瑞安:的确存在这个问题。文化底蕴不够的人去写武侠,会力不从心。一般来说,唐诗宋词、琴棋书画、传统哲学思想、人文修养、历史地理服饰天文,都要懂一点。但是好像现在不少年轻作者,在阅读和向前人学习方面,厚度深度广度密度都做得不够。你要写武侠小说,首先要阅读以下前人写的好作品。并不是说一定要先从游侠列传,唐传奇读起,那至少要读读‘新武侠小说第一人’平江不肖生吧。写穿越小说的,至少要看看还珠楼主吧。还珠楼主是穿越小说的鼻祖了。之后的赵煥亭、朱贞木、王度庐、文公直、宫白羽、郑证因、全都是武侠小说界的一方之主,一派大师,金庸、梁羽生、古龙全在他们作品中“偷师”呢!有的甚至连诸葛青云、卧龙生、陈靑云、蕭逸、蹄风、金锋、柳残阳的作品,都没有看过。不读经典,偶尔读也不求甚解,就开始创作,这就叫草率。一个人有天大的才华,如果没有足够的文化底蕴积累,写出来的即便能有视觉刺激而流行一时,也必将行之不远。
华西都市报:你很推崇阅读对于写作的作用。
温瑞安:因为那些这些都是可以去分析、学习的一个资源。我发现一个现象:越是忙的人。越有时间读书。马云、丁磊、王石、潘石䇄、马化腾、柳传志他们不忙吗?人家怎么有时间读书?越是不忙的人,越是能找到一千两百个理由不读书。
华西都市报:现在影视、游戏界对好的文字作品,很渴求。好的作品,往往一部难求。抢IP成为常事。这种状况,对文字创作者也构成很大的吸引力。
温瑞安:一个作家的作品,被购买版权,改编成手游,当然是好事。我本人也是这方面的受益者之一。但是我想说的是,现在网络上的一些写手,创作武侠小说的时候,受到电子游戏中升级打怪思想的坏影响,为了便于改编成手游,而过于沉迷于情节的离奇和刺激,而忽略思想内涵。这样的话,流传下来的是人家的手游产品, 你的文字却变成无足轻重,不到兩年就把原著给忘了,那就呜呼哀哉了。
华西都市报:在现在的小说网站上,小说大多是被分门别类的。武侠这个传统门类,热度和点击量,往往比不过玄幻、穿越等。以情节yy度的程度来论,武侠显得落后out了.
温瑞安:換个角度,几乎所有小说类型里,都有武侠打斗因素,我认为是武侠元素几乎潛伏在每一种特别是火红的流行类型小说里了。这是武侠一大成就和成功,因为他同化而且吸收了对方的功力和“借尸还魂”故能生存衍生下去,我的小说被改编成电影。导演直接上来就说,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以前的武侠已经落伍了,拍电影要对我的武侠进行颠覆。所以,我说,不光小说网站,其他领域也很浮躁。其实,武侠是需要耐下心来品味的。如果你只是抱着娱乐寻求刺激的心情,每天追更新,看情节更新到哪一步,或者穿越到哪去了,我想,是很难真正get到武侠的真正魅力。当然,武侠小说毕竟是通俗文学,不要你正襟危坐,欣赏文以载道,但武侠毕竟还是文学,还是需要一点沉淀的心情阅读的。
侠之小者
为友为邻
在金庸武侠世界中,重要的主角都关心国家社稷,温瑞安敬佩金庸作品中这种儒侠精神,但他将自己的家国心,以一种新的形式去表达,他说,若想“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必先“侠之小者,为友为邻”。他笔下的角色气质,多散发淡泊闲散的老庄道家之风。这一点从他为角色起的名字“萧秋水”,以及他笔下经常出现的“天下篇”、 “大宗师”、“养生主”、“逍遥游” 、“人间世”可见一斑。
金庸武侠的体系比较完整,内容也较为丰富,各种文化素养洋洋大观,被尊为武侠文学至尊,理所当然。但其他武侠,未必就没有可以超过金庸的地方。就温瑞安来说,温的武侠自成一派,遇雪犹清,经霜更艳,文字迷幻,文风有蒙太奇之效,现代意识流之风范,自有金庸武侠所不及之处。此外,在温瑞安的笔下,血肉模糊的打打杀杀场面较少,对人性和情感的纠结复杂铺陈较多,这也是温巨侠能傲立江湖多年不倒的一大原因。
“明知不可为,而义所当为者而为之”
华西都市报:新武侠小说发展至今,已有近百年历史。回望武侠百年,结合当下武侠创作现状,你有哪些感触?武侠的概念内涵一直也在变动,演变。在你看来,“侠”最核心的内涵应该是什么?
温瑞安:在我的理解中,侠的核心理念是:“明知不可为,而义所当为者,为之”。在这个“侠”核心理念的基础上,武侠可以蔓延得很广。武侠可以表现、融化在推理,奇幻,魔幻,历史,传奇中,甚至体现在意识流文学中。反过来,只要这些类型作品中,有武侠成分在,武侠就在。我认为,《冰与火之歌》、《饥饿游戏》、《异类叛逃》、《移动迷宫》、《功夫熊猫》、《哈利波特》、《谍影重重》里,都有武侠的因子。我认为,武侠这个概念,要大,我们要大武侠。我之所以一直不同意“武侠没落说”,不是因为我《四大名捕》之类的作品值很多钱,而是因为武侠以很多形式存在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在,武侠就在。
华西都市报:大家都知道你以前写过很多诗,出过诗集,办过诗社。现在诗歌对你是怎样的存在?
温瑞安:现在有很多人问我,你不是诗人吗?那你现在还写诗吗?怎么没见你写诗?我从不回话。现在我也趁此机会,反问一句:我还在写诗啊,可是难道你到我家里来读啊?我写诗不是为了发表。有些诗,是写给自己看的。诗歌流传下去,有很多偶然因素。在李白杜甫的时代,未必不存在比他写得更好的诗和诗人,只不过没有机会流传下来而已。一首诗,自有它的命运。
华西都市报:相比金庸武侠小说中人物有较多的庙堂政治眼光,你的武侠小说,则更多的是江湖侠客的隐士气息更浓。你自己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特色?
温瑞安:金庸先生有深远的政治眼光和敏锐的审判力。他笔下的大侠身手的儒家精神显著,也是自然的。金庸武侠中的儒侠,也是我欣赏的。不过,我个人思想更亲近佛学和道家。我还尤为欣赏禅。禅学给我的启示就是,当一个什么东西让我感到阻碍,我就轻巧地穿越过去。说到这里了,不禁让我想到“穿越”小说。其实,穿越应该是一个思维,一个桥段,但不是唯一的。如果一个作者,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主角穿越来穿越去,那是懒汉的做法。我自修密法,逾35年,我学道,也问道近四十年,但我特喜欢禅。禅就是一种“黑洞”,可以从佛、道二字对穿自如的能量。
华西都市报:影视对武侠小说的传播效果非常大。像徐克导演的电影《笑傲江湖》、83版电视剧《射雕英雄传》,以及李安的《卧虎藏龙》都深深植根于武侠迷心中。但你的小说被影视改编,目前仍然没有一部质量过得去的作品。你自己有没有考虑自己当导演?
温瑞安:人说改编古龙、金庸、梁羽生小说改得乱七八糟,其实我小说才是重灾区,最有代表性的也给改得肢离破碎、面目全非。我是一个超级影迷。特别喜欢看电影。我也非常期待影视能让我的武侠,被更多人欣赏到。但是由于时间、精力等原因,目前我还没有想到要自己亲自去改编导演自己的作品,但已受到好几家公司的诚意邀请,因为时间、精力都是问题。不过,情况正在好转。我会慢慢加强或深化自己在影视改编过程中的主导权利。而且,跟此前很多导演没有读过我的书就一上来就说颠覆不同,我的读者慢慢成了制片人,他们懂得我的书。至于大家反应希望我自己当导演的问题,我听进去了,我怕太累,我的人喜欢玩,喜欢活得自在安逸些,但也希望有一天能够尝试让人一新耳目的真正超新派武侠影视。

武林盟主
还看神州
1970年,16岁的少年温瑞安以“温凉玉”笔名在香港《武侠春秋》发表处女作《追杀》(“四大名捕”系列故事之一)( 编按:若不以发表计算,温最早写的武侠小说是连环图加说明文字,他又画又写,名为“三只驴子”,内容真的写三只勤奋救主“会武功”的驴子,那是1963年作品,那时他才念小学三年班),自此走上武侠创作之路。对于武侠小说,温瑞安有自己清晰的文学追求。避免了武侠小说常见的“总是杀气太重,戾气太重。”在他的中篇武侠小说集《花》的序言中,温瑞安说,他想要探索的是,在武侠小说的世界中,极度情境中的男女关系。一流的武侠小说,并不总是剧情激烈打打杀杀,或脑洞无限度YY以追求感官刺激,它应是蕴含着文化内涵甚至诗意气质,温瑞安无疑做得已如臻化境。
“要写好武侠小说,比越野竞跑障碍赛更难。”
华西都市报:由于历史机缘,以及发达的报纸连载文化,滋养出一大批香江才子才女。武侠小说在香港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蓬勃发展期。出现了很多武侠大家。而在当下,虽然在香港还有一些武侠新秀出现,但总体上似乎处于后继乏人的状态。怎么看待这种状况?
温瑞安:那个黄金时代的确已经过去了。除了报纸专栏文化的凋零,再加上香港人生活节奏太快,生存压力变大,大家都忙着做生意赚钱,现在更心有旁骛,喜欢谈政治搞活动,于是阅读的空间更容易变窄。反而是在内地,虽然目前存在着盗版严重等问题,但神州大地,地大物博,文化薰陶深远,传统修为根深,空间大,有才学的人,喜欢武侠创作的还是相比较多。未来有很多可能性。假以时日,我相信,他们中间一定会诞生成长新一代的“武林盟主”。总之,武侠的未来还在神州。

华西都市报:武侠小说写得再好,好像离诺贝尔文学奖还是很遥远。你觉得这两者有可能结缘吗?
温瑞安:任何事都有可能。如果武侠小说的质量足够高,那也是有可能的。像中文科幻《三体》不是都得了科幻界的诺贝尔“雨果奖”了么。你说要是《三国演义》、《水浒传》在今天写成的话,够不够格提名或获奖呢?当然,武侠小说要被外国人读懂、欣赏,还有一个“难翻译”的问题。武侠小说中有强烈的中国人的品位、逻辑、文化,要想将之传神地翻译成外国文字,是很难的。不过,我最想说的是,中文读者和体系已经够庞大了,国力和经济也够强大,武侠没有必要一定去获得外国文学奖的认可。
华西都市报:在武侠之外,您还写过推理、言情等其他类型的小说。但您说,武侠小说是最难写得好的,为什么?
温瑞安:不是把一个故事讲得好就是好的武侠。武侠小说的难题,包括时空背景的难题,历史地理的难题,行为思想的难题,语言文字的难题,而且还要写得好,得要翻空出奇,另创一格。要写好武侠小说,比越野竞跑障碍赛更难。
华西都市报:所以如果让你给年轻的武侠创作者提一些建议或者勉励的话,你会怎么说?
温瑞安:我会对他们说,在当下“作者比读者还多”的全民写作的环境下,写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以你自己喜欢的方式写。学习前辈写的经典,但不要停止在模仿。记住要“师法乎上”,要“眼高手低”,看最高明的作品,但下笔不要故作高深。写他们没有写过的,以他们没有用过的方式。心态要好好沉淀,同时也不能绷得太紧。而且,不要太期待马上就可以获得掌声。所有人的作品都需要经历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坦白说,当一个创作者,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一部作品是否脱颖而出,流传下来,有很多偶然的命运。我之所以出资设立“温瑞安武侠文学奖”,也正是想通过自己一份绵薄之力,给有志于武侠创作的年轻人一些鼓励,像武侠小说里的“传功”或密宗里的“灌顶”一样,让有意修为者得到“引渡”。

(text by 张杰 杨帆)
————————————————————————————————

打打杀杀只是小技
武侠的飘逸才是诗
温瑞安的两个儿子(一个8岁,一个12岁),都喜欢读武侠,而且熟读温瑞安的武侠。温瑞安在跟记者交流时,提到某个作品,会当面向两个儿子提问阅读感受。两个小孩争先恐后赶紧表达,“看了,看了!超喜欢!”温瑞安的妻子,外形清丽,性格温和,话不多,但偶尔也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很有见解。一家人其乐融融,又有武侠作为纽带。侠骨与柔情是武侠小说中的一个老梗,但在现实中当真看到,还是让人真心称奇。
温瑞安的两大助理,梁先生和何小姐,都忠心耿耿跟了温瑞安30年,不离不弃。何小姐说,“我们和大哥之间,已经不仅仅是老板跟员工的关系,更像是一家人的感觉。”温瑞安甚至给自己团队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起了个武侠味十足的名字。何家和是何包旦。梁应钟叫梁四。鲁海铭取名为陆破空。张剑锋干脆就是张长弓。
温瑞安有辩才,说话多呈滔滔之势。他的思维很跳跃,在多个领域内游走,几乎是声东击西。吟诗,比划招式,手脚并用。犹如顽童。他好像给自己营造了一个武侠的世界。

文人仗剑行天下,千里杀人不留行。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仗剑行侠,更不会在现实中“杀人于千里之外”。但提到侠,侠客,一种自由、无拘无束、豪爽、仗义等相关的境界,总能扑面而来,是一种对现实生活的超越力量。


西方魔幻风靡全球,网络玄幻点击者众多,自有其吸引人之处,但它们不能代替最传统的经典武侠。侠客可以有家国情怀,可以关心国家社稷,但他们的心思一定是不凝滞于此,他们最终还是要萍踪于野。侠客可以处庙堂之高,但最终还是与青青翠岗、高山野林同归。打打杀杀终究只是小技,大道飘逸淡然,总是让武侠与众不同的点。


武侠也与沽名钓誉远。世道复杂,一些人将武侠当成自己成名的道具,学些三脚猫的功夫,便有占山为王的恶俗之心,也是我们应当警惕。就如温瑞安所说,穿越不仅仅是偷懒的手段,更是一种思维。武侠不仅仅是打斗,武侠里子是诗意。苏格拉底说,未经反思的人生不值得过。那么,可以说,没有诗意的武侠,也是不值得细读的。有“中国第一篇武侠小说”之称的《聂隐娘》中的高手“妙手空空儿”,出手只是一招,一击不中,便即飘然远引,决不出第二招。
如此骄傲而飘逸,是诗,也是侠。(text by张杰)

华西都市报
我们心中的武侠
2015年08月29日 
□by贾知若
什么是作家?它不是一张光鲜的名片,也不是宣传册上连篇累牍的介绍——我一直认为,真正的作家,他从事的工作非常简单,那就是能够把纸上的文字,恒久地种在你的心里,伴随岁月,生根发芽……
有的人写了很多,却没有在你心里留下什么;有的人同样写了很多,他留在你心里的,却远比密密麻麻的那些文字还要多,多很多。
对,我说的就是武侠小说。在现代武侠的世界里,梁羽生、金庸、古龙和温瑞安这“四大天王”究竟能不能并辔?这个话题永远不会缺少争议,但这四个人把现代武侠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这一点大抵没有人会反对。是的,他们笔下没有写出《史记》或《文心雕龙》,但他们笔下的白发魔女、萧峰、李寻欢或者四大名捕,一样会流传千古。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预测吧?
他们被我们牢牢地记住了,是因为他们成功地描绘了一个另类的世界,那世界,叫“我们心中的武侠”。
武侠不再是文学盛宴里的餐前点心或者开味酒,正是始于“四大天王”。1994年,金庸被北大聘为名誉教授,一时惹得多少“名门正派”不开心?十年之后,再回首,“不开心”成了“白不开心”,过眼烟云耳。上世纪90年代初期,温瑞安在新加坡参加一次华人作家的群体演讲活动,他很骄傲,一方面因为听众给他的掌声显然要比给龙应台的多,另一方面,就连后来获得诺奖的莫言也坦陈:困于病榻时,莫言就靠阅读温书《四大名捕》打发时间……如果这些例子太过具象化,显得生硬了,那么我得提醒你注意一个事实——酒中浪子古龙,很可能用他脍炙人口的短句,影响了一个时代的文风。
善使长枪大戟上古神兵的“名门正派”,遭遇短句奇袭之际,宛如中了温柔一刀,痛并酥痒着——可能还会直到未来。所以,就文学正史而言,“四大天王”也可以登堂入室,怀揣着他们无可替代和风华绝代的想象之力。
末了,我们还得探讨武侠本身的意义。如果说国人多数少有信仰,放诸武侠一域,却又是个悖论,因为,谁的心里没有一颗侠义的种子呢?不过对沉默的大多数来讲,非不为也,是不能尔……小者,行侠仗义;大者,为国为民。侠义,其实就是人世间一个微妙的存在:有时候它可能并不符合规则、制度,甚至有违法律层面的“程序正义”,但它隐含着人心的温暖和力量。是的,中国历史上一代武圣为什么是关云长,而非更加勇悍的三姓家奴吕布?这不是绝对武力的比较,而是“义”字的比拼,千里走单骑固然令人感动,但更令人扼腕或击节而赞的,却是关云长在华容道上“捉放曹”。那一出,不合军纪,却暗合人们心中知恩图报的道义。
而道义,尽管很难尽述,可能就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信仰。

添加微信“wenruianjuxia”,与温巨侠 闲话江湖事 同吟英雄

评论

热度(140)